去大连
早晨6:30起床,晚上21:00回到长春。这中间,我去了一次大连见老师。可能,你想到了梁朝伟提到的早晨在哪哪,中午在哪哪,晚上又回来,中间在哪哪喂了鸽子。
没那么浪漫,至少我的这一趟不怎么浪漫。
6:30起床,然后简单早饭。公交人很挤,路上车不是很挤。之后坐轻轨约1小时,到火车站,打印车票。这时8:00左右,基本没候车,检票上车了。
8:22,高铁从长春发出,奔向大连。一路无话,我拥有了难得的约三个小时的阅读时间。读CSAPP最后一章,读了两个小节;西方哲学史,读了一个小节多一点;《天行健》小说,第二部读超过一半。二等座挺挤的,对于稍微胖一点的人来说,可能就不能忍了。
11:50,大连。出站以后回头看,"大连"二字,硕大的暗红色,隐在雾气 (还是灰尘?) 里。打车去大连理工大学,预计车程1小时以内,结果30多分钟到达。司机一直很关心一个问题,"哪个门"。我也估计到了大学之大,所以事先查了地图,言之凿凿,"到了地方我就知道了"。结果司机提前拐弯了,进入我完全陌生的街道,我说,"绕吧,绕绕我们就找到了"。
最后,我提前下车,步行按指南针、GPS和地图找到了预定的目标。在百度和谷歌上都标着"化学楼"。
小广场上,有一群同学正写生。也许是写生,支着大画夹子,但是兴高采烈地样子,又似乎不像画画那么安静。我问某位同学,"请问化学楼怎么走?"
"化学楼,你问哪个化学楼?"
啊?居然有好几个化学楼。附近有几座楼,都有很长的名字,似乎其中都嵌了化学二字。那同学一指,"你找老某啊,应该就是那个。"
我蹭蹭爬上四楼。时间还早,但是我在见老师之前得先在走廊里或小广场台阶上把干粮吃了,免得见老师的时候血糖太低头脑迷糊。吃饭之前得先熟悉一下地形,免得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还找不到地方。此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1小时。
四楼,老师此前短信过我房间号。但是,当我到了四楼,傻了,老师告诉我的房间号里没有"ABCD"啊。这座楼的房间号,类似于201A,201B...。是这座楼么,我开始怀疑。
开始问路。我不知道1个小时的时间够不够我找到目标地址,饭暂时不能吃了。
我问路过的一位同学,请问这是"化学楼"么。她说,"化学楼...化学么...你问别人吧。"然后跑了。当时特别想找个镜子,难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后来我又问了几位同学以后,开始逐渐明白了。
之后,我问了十位以上的同学。他们中,大多数不知道化学楼在哪里。没错,这十多位都是"同学",至少根据我在大学里生活了近20年的经验,他们都是本校同学。对于这一点,我也很震惊。
当终于有一位同学说,"你问化学...是苯环儿楼吧",我以为自己豁然开朗,我以为。原来应该问"苯环儿楼"啊。接下来的几位同学,对"苯环儿楼"这个名字也摇头,其中一位还问,"什么?北环楼,B环楼?"你知道,我口齿还算清楚,能快速说出几个绕口令。这位同学,似乎没有听说过苯环儿这种东西。
最后,一位同学指着就在我眼前的那座楼说,"估计你说的就是那个。"我打量下这座楼的边角,是的,差不多,看起来是个圈楼,而且极可能是六边形。
可能你已经开始质疑我的寻路能力了。不过,在以上半小时以上的过程中,我穿过小半个大连理工大学主校区,路径最短,中间还从梯子上翻过了一座墙。
见老师,谈了不到半个小时。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行了,你回去吧。"我真想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师,你太够意思了。"但是辈份所限,这动作太没礼貌,没有实施。
半个多小时的出租车,我回到火车站。去麦当劳,坐了一个小时,吃刚刚计划但是没有进行的午饭。
15:30左右,去候车。候车室里有很多椅子,有更多的旅客。有些旅客站着,还有些坐着。坐着的旅客,很多把行李放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对公共空间的侵蚀,我一向痛恨,但是现在我连问"这里有人么"也懒得问了。我想,这是年龄大了的一个标志,我已经没有热情参与这个世界的道德建设了。我想的是,就这么地吧,我自己旁边有空座的时候不去占就是了。
检票以后我注意到周围特别臭,是海鲜,估计很多人带,才会臭成这个程度。我这才想起来,白来一次大连,居然连只螃蟹也没有带回去。
16:13,高铁出发,大连至长春。因为返程的时间先前不能确定,需要根据老师指导的时间来定。所以,我离开大连理工的时候通知二猫妈,请网上定票,然后我到火车站打印车票。一等座,终于不再受那挤着的苦。
又3个小时左右的阅读时间,还是CSAPP,西方哲学史,天行健第二部,轮着看了一圈。窗外西沉的落日照亮原野和湿地,蓝天惭惭布满淡淡的云,然后慢慢黑了下去。我看着书页,眼皮开始打架。旁边的丝袜女在大声讲电话,"哎,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这两天我一听他说话就恶心呢,想吐"。我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在心里回答她,你可能真是有病,如果你打电话声音小点...后面的不再记得,因为我睡过去了。
19:58,长春。又1个小时的轻轨,21:00,我到家了。
早晨6:30左右出发,晚21:00返回。这中间,6个小时的火车,2个小时的轻轨,1个小时的出租车,半个小时的狂奔找路。我担心过这种强度腰间盘能不能扛得住,实践表明,戴上硬质护腰,虽然捂出不少汗,但是挺过来了。出发前跟董同学电话,他说,你一人在外,要小心啊。事实上,我确实恐惧。恐惧,可能是所有因素中,最令我最强烈地感觉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的。
曾经,我小学的时候吧,在地图上从通化画出一条线。先到长春,再到北京,再到祖国和世界的各个地方。直到大学入学,我第一次离开通化。那个时候,那么期待看到外面的世界,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畏惧旅行。那个时候,年轻的我想的只有,"抬脚就走,有什么可怕。"那个时候,我不能理解更年长的人恐惧的来源,以为他们只是胆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到,所有这些城市,几乎都一样的建筑,一样地掩埋在灰尘雾霾之中。这座城市与那座城市也没有什么区别,你行万里路,看到的也只是相同的立面和街灯。
我也没有预料到,就像所有对未来充满美丽的期待的少年一样,我没有预料到,即使交通如何发达,即使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在同一个校园,相距也一样遥远。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生存的压力如此巨大,令我们不能相见相聚。甚至没有时间相互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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