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时器惊醒我的时候,我正在做一个梦。
整个梦非常漫长,但是情节简单。我去救一个吸毒的人,但那是一个陷阱。就像那些廉价的片子,仇敌们都隐蔽在破旧的建筑里,他们的身影和柱子的影子溶在一起。空气里满是灰尘,我口干舌燥,汗如雨下。不像以前的那些梦,没有什么人告诉我敌人的所在,虽然作为旁边者我看到了这一切。当然不出所料,仇敌们抓住了我,尽情嘲弄。一个家伙把他的牛仔帽扣在我的头上,我眼睛一片黑暗,汗水和皮革的湿气。
我深缓慢呼吸,准备突击。然后,定时器响了,刚好一个小时。我用的是蛋式的计时器,这个东西比闹表好的地方在于,睡的不实的时候,想知道时间有没有过完,计时器有没有刚好坏掉,不必强行睁开眼睛,只要能听到咔嗒的声音,就说明一切都还安好。
我抓过定时器,又拧了30分钟,然后再也睡不下去了。
上午去答辩,被听陈述和被提问,这就是从东汤被一个电话召唤回来要做的事。周五晚上接到电话,周日上午答辩。我问,那时候我们回去了吧?二猫妈说,没有,那时候在路上。
然后紧急订票,原定的行程都取消掉,打听和计算第二天的各种时间节点。然后等醒酒,好有能力开始做周日要用的PPT。然后发现我带的笔记本做PPT不方便,只写了大纲,睡觉。这个时候就已经想到,第二天,是非常紧张的一天。但是当时还没有想到紧张的程度。
7:10,宾馆的早餐还没开始。服务员大姐说,你们先吃吧。吃。
7:20,车站,买去沈阳的大巴车票。好像刚开门的样子,三五个人靠在柜台上聊天大笑。昨天来打听的结果,问几点上班,"你们七点半以前来吧,准能买到票。"二猫妈补充,"千万给我们留这两张票啊。"
快客预计8点出发,行程3.5小时,11:30抵达沈阳,就在沈阳北的旁边。我看了地图,700米。前一天晚上,先是准备定12点刚过的火车,2个小时行程。刚一提交,在那一瞬间,订票失败,再一查票没了。只好改成接近下午1点的火车,最慢的K车,比刚刚没买到的车慢了一倍,4个多小时。当时幸庆,也好,总算是买到了。
问那三五个聊天的,"请问在哪买票"。另一头踱出一位大姐,"这儿。"我带着"哪儿"这样的眼神,人跟着她从铁栅栏的窗户一直到柜台。她也靠在柜台上,"就在这儿买",然后把挎包移到身前。"这儿",就是指她这儿,不是地点。
果然有票。一直到发车,一共也就十多个人。人少到几乎不必凭票,凭脸就可以检票了。我和二猫妈没一起上车,乘务员小姐说,"呀,你们不是俩人买票么,我刚才看到哩。"
买完票,先不走,去宾馆退房间,打印发票。昨天说好,7:30,打发票。发票没打出来,一个人拎着行李先去车站,另一个人等发票。宾馆大姐说,"你不是坐到沈阳那车么,你跟司机说,到宁静门口停一下。"然后告诉我,"这又不是火车,能停。"
小雨。我拖着行车去车站。你可能看出来了,车站离宾馆真的很近,半夜的时候大喊一声准能听到。
司机说,"可不能中途停车,你让她快来吧,可以等她一会。"
二猫妈那头也传来消息,发票打不出来了,会邮寄,正赶来的路上。刚挂断这一个电话,又一个本地电话打来,"你们走了没有,我给你把发票送去。"
马上要发车的时候,宾馆的大姐气喘呼呼地上车了,递上发票。如果是吃的,估计那都得是新鲜热乎的。这就是小镇的好处了。
然后,冒着雨,大巴出发了。我问司机,"刚才听说高速封路了,不走高速啥时候能到?"司机答,"那必须走高速,必须走。"
还没到高速,也许刚刚出小镇,我就睡着了。快到沈阳的时候,我醒了,看看表,恩,好,时间刚刚好,一切还在原计划之中。然后我们进了沈阳市区。高楼林立,车声嘈杂。
堵车开始。一条直道,3.5公里。车像蜗牛一样,一步一停;二猫妈开始晕车呕吐,估计几天来疗养的劲头开始消耗了。我考虑了打车,但是一想,这样拥堵,打车也于事无补。徒步?正下着雨呢。
这3.5公里,耗掉了所有的原计划。原来还打算用11:30到发车前的一个半小时吃顿午饭呢。还剩半小时火车就要开了,我们终于抵达,欣喜地看到大楼上的红字,"沈阳北",遥遥在望。
拖着行车,走啊走,到处都是施工的围墙,入口在哪里呢?终于找到一个像入口的地方,凹进去一块,往里一看,是一块牌子。沈阳北北广场施工,请从南广场检票上车。
我看了一眼天,阴着,找不到太阳,判别不了方向,这南广场在哪呢?问一位大姐,她用手一指,坐车,直达。
挤。乘客和司机互骂。"上这么多人了你倒是走啊,赶火车呐。""你以为就拉你一个人啊。"对了,沈阳北站北广场直达南广场的公交视普通公交免费携带行李为一名乘客,收一元钱。不过我不吱声,心想,快开吧快开吧,我还没打印纸票呢。
开车。红灯。开车。红灯。开车。红灯。终于转弯了。我心里估计着已经走了多远,默念着如果赶不上这班车就惨了,下面的票更不好买,要赶回去继续做PPT,打车到长春?
到了。大家挤下车,没有一个人喊"急什么啊",看来大家都赶火车。买票的时候谁想到还要绕个大圈才能上车呢。
我一看临时售票点排队老长,冲向候车室,售票点就应该在那个方向。没有。折回来,直接插到队伍的最前面,跟后面几个抱拳,几位对不起啦,让我先打票吧,火车马上就开了。
打票。扫身份证,一张,换身份证,又一张。我的眼镜上全是汗水蒸腾起来的雾。抓起票和身份证们,转身抱拳,谢谢几位啦啊。跑。
凭票和身份证进门,挤在别人的身后,挤在别人的身前。安检,挤过去等着行李出来。候车室在哪里,哪个口,那个显示哪个口对应哪个车次的牌子在哪里?没带望远镜,眯着眼睛到处撒摸。
队伍,看队伍,因为应该正在检票。就在眼前。冲过去,行了,安全了。二猫妈说,还好,还有十五分钟。我说,听说提前五分钟停止检票。而且,幸亏检票口是在眼前,不然,既找不到,也没有体力跑过去。
上车。终于安全了。昨晚幸亏第一次订票失败了,由于大巴晚点和乘火车地点变更,半个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折腾。
接下来是4个小时的漫长旅途,节奏舒缓,气氛平静。买的是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但是下铺没有人来,事实上,整个车厢也没有几个人。卧铺就像包厢一样。我倒杯热水,靠在被垛上,看《银河英雄传说》。比克古将军临就义前对莱因哈特皇帝说,"杨也一样,他可以做你的朋友,但无法成为你的臣下。在你的制度下,只有臣下或者君上,而在我们眼中,只有朋友。"
咣当,咣当。橙皮车从绿叶尚在的辽东奔向已下过两场雪的长春,穿过丘陵和平原,穿过山村和城市,还有墙壁都涂着黄色的小站和现代得科幻一样的都市火车站。
我说:应该隔一段时间安排一次,像小资们说的,坐着绿皮车去旅行,放慢节奏。有一次我没赶上去北京的车,改签到几个小时以后。坐在候车室里,我一直很紧张。但是一躺在硬卧上,我顿时觉得安定下来。有两倍的时间要等待,反正着急车也不会提前到达。这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不看书呢。
二猫妈说,对啊。听说俄罗斯的...
我说:对,那是张铁子的理想。我也想坐。不过听说俄罗斯铁路上有抢劫的,过关也特别麻烦。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受个人旅行呢。
二猫妈说,除了相机和计算机也没啥可抢的。
然后,我慢慢进入梦乡。咣当,咣当,列车不时左右摇摆。
后来,我们到达长春站。转到地下,跟着一个一个的指示牌,走了漫长的路,不断深入地下,最后坐上轻轨。
下轻轨的时候,正是5点半大家下班的高峰,路上挤满了车,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影子。天上一直飘着小雨,高架桥的影子遮住天空,也遮住霓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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